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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洗過的頭髮散發出一股像是檀香又異於檀香的清香味,端視瓶身─「麝香」洗髮精。


 


朋友送的麝香洗髮精,洗後一整天老是惦記那味兒。感覺似曾相識,但可確定的是過去我不曾使用過它。


 


這股淡淡的清香直到夜晚窩在被子裡,擠壓在枕頭上的髮絲,那股香味伴隨回憶一下把我拉得好遠…沒錯就是它。


 


…………


 


傍晚時分,一群孩子抓著從掃把抽取下來的細竹,對著漫天紅蜻蜓猛打,有些孩子說是要打回去餵鴨子,大多數的孩子只是為了好玩。


 


此時夕陽西下,鄰居的孩子全聚集在這裡。從三、五歲到十來歲,有的還是同一家兄弟姐妹一起來。我在其中;跟著大夥兒手握細竹子一陣亂揮。


 


那時好小,對天地萬物沒有特殊情感,也不知道打紅蜻蜓要做什麼,大家都這樣做,而我需要玩伴。


 


我喜歡在傍晚時候到這兒來,不全然為了紅蜻蜓,我還等待;等待那個像極了洋娃娃的小女孩出現。


 


那個女孩比我小一些,她金髮碧眼皮膚特別白皙,好漂亮。早年物資缺乏,大多數的家庭只有年節才會幫孩子填購新衣、新鞋,平日穿著大多是哥哥弟弟姊姊妹妹一個傳給一個,衣服不破就行了,沒有人注意它好不好看。


 


我的衣服總是大了好幾號,媽媽說沒有人承接買大一點可以多穿幾年。我的衣服幾乎都是褲裝,只有一件洋裝是出遠門做客才穿的。那件洋裝在黑白老照片裡看起來很滑稽,腰身和裙襬都很長,像極了老阿嬤的衣服。


 


可是這個小洋娃娃,一頭金髮總是梳得光亮,穿著各色漂亮華麗的蓬蓬蕾絲小洋裝、紅鞋子…我們穿拖難、木屐;打赤腳。掛在每個孩子身上的衣服褲子,不是太大就是太小而且顯得破舊。


 


她非常的耀眼,每次出現脖子上總是隱約可見一層細白粉末,似是剛洗過澡跑來看我們。她就帶著那股熟悉的香味,站在角落裡定定的看著我們。


 


我們一人一根細竹子賣力的揮舞,一頭一臉的汗珠從每個孩子臉頰、脖子慢慢的往下滑落。有些孩子甚至是滿臉的髒污,但沒有人會理會它。


 


我總是從細竹縫中斜眼偷偷的看著她,印象中不曾和她說過話,她…會說我們的話嗎?


 


年代久遠我已不太記得其他孩子,對於她的出現是否如同我般的大驚小怪,但她始終不曾加入我們。


 


因對她的好奇,逐漸從大人的談論中聽來許多有關她的事。據說她是ㄚ嬸女兒撿來的。ㄚ嬸的女兒在飯店當女中,有一天一個外國人把她留在飯店沒帶走,所以她就被ㄚ嬸女兒帶回來。


 


大人們好像不相信這樣的說法,他們都說這個洋娃娃是ㄚ嬸她女兒和外國人生的。不清楚哪一個說法才是真的,不過我才不管她是誰生的,我喜歡的是她的與眾不同…漂亮的小洋裝和紅鞋,以及那獨特的香味。


 


她幾乎天天更換漂亮的小洋娃準時出現,一樣靜靜的站在角落裡。有一天她突然沒來,我等著;每天都等著,她竟然不再出現,是給她的爸爸找回去了嗎?


 


後來的記憶有些糢糊,或許是我慢慢長大;或許她不再出現,揮打紅蜻蜓這玩意兒變得有些沒趣。


 


…………


 


就是這香味─麝香,不知怎的我沒忘記這股香味…


 


嗯;應該說是洋娃娃的麝香味飄進我的記憶,隨著時間它鎖入了我的心窩裡。


 


今日這麝香味打開了兒時回憶,它深藏幾十年如今回想竟是如此鮮明。歲月如梭;昔日揮打紅蜻蜓的那群孩子,想必都己為人父為人母,洋娃娃應也不再年青。


 


她兒女成群嗎?


 


她…在那裡?
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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