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asa獨白

女兒高中素描習作

兒子天生能力發展不平均，書寫國語功課，應是他人生中最最痛苦的事。懸殊的數理與語文能力，無論我們多麼努力它永遠存在。

老天爺跟他開了一個好大的玩笑，是想印証這樣特殊的小孩在這個常態性的大環境裡學習，其韌性到底有多強？

的確；我們為此焦心過，不過兒子卻處之泰然。或許他根本不認為這是問題。

其實換個角度看，如果大人們不那麼看重結果，抱著一副欣賞的態度接納他的這份懸殊，或許也能在每一階段一起分享他學習的樂趣。

兒子是個快樂的孩子，常把國語課當自然課上，課堂上對文章的探討，由他發言的內容常會導入自然現象，列舉幾件博君一笑：

小六國文課：

課堂上同學踴躍發言討論「小露珠生活在大池溏裡的心境……」老師看見平日極少參予發言的兒子舉起手來，為提高他對語文的與趣趕忙點他；只見兒子指著課本上的插圖說：

「這張圖畫錯了，月亮四周不可能會有很多雲。」

開懇親會 時 老師跟我說：

「我的天啊！他一定沒有在聽我們討論的內容。」

「是呀；可是為什麼不能有雲？」我說。

「你回去問你兒子，後來我問過我先生，月亮上真的不會有雲。」老師說。

課堂上討論『將進酒』

國文老師說：「黃河之水天上來這句話是錯的，奔流大海不復返才是對的，它主要是形容……」

兒子說：「黃河之水天上來這句話沒有錯，水都是從天上來的，是後面那句奔流大海不復返錯了。雨水流入河中再奔流入大海，蒸發成水蒸氣還是會回到天上去呀！」

上人文關懷單元，討論「看到獅子追捕羊要不要去救？」

兒子說：「不要去救牠。因為救了羊羊會變多，羊變多草會減少，草減少二氧化碳會不斷增加，二氧化碳不斷增加地球會沙漠化。」

像不像在看網路笑話？小六 國文 老師接受他的另類，她說：

「教到這樣的學生很好玩。」

兒子不太理會學校的考試，其他各科我也一起不理會，唯獨針對國文我是會盯著他的。

他看過許多的課外書，可是常常字體筆劃記不完全。他的認字是圖像記憶，多一撇少一劃看起來差不多。

如果考前不複習，他是會給出慘不忍睹的成績，我怕他因此太引人注目，要求他每次月考都要複習國文。

兒子還算配合，他的複習不是使用參考書做題目，而是「背」每一課的新字。不過他總是背不完全，常常被扣掉一些分數。也可以啦；只要不太差就好。

這樣的國文程度，在報名國中數理班時，讓我們比較擔心的正是國文這一科。

數理資優班考國文？是的；而且是先看國文這一科。

就讀國中時兒子的國文成績依舊不好，為了讓特教組長了解他的情況，我對組長說：「他的國文能力不好。」

特教組長說：「他的國文能力不可能不好。當初的錄取標準就是先抓取國文分數超過105分以上的考生，再依數理分數高低依序錄取初試通過者。他的國文都可以考到近120分了，怎麼會不好？」

怎麼會不好？我也納悶。

接下來的複試考的是加深加廣的數學與自然，當天他問我不會寫的字，可不可以寫注音？我說可以啊！

當然可以，跟他說不可以，那豈不要留著空白不寫？

考完試他說有三個字不會寫，寫注音。

啊？真的寫注音？

他看到我的驚訝很急的說；是妳自已說可以的。

好吧；只要改卷子的老師覺得可以就可以。

結果他高分上榜。

上了國中；多了一科英文，它和國文考試成績一起不好。

我陪他苦難的過了六年，總是要帶著歉意心虛的跟英文、 國文 老師說：他的語文能力不好。

可是…可是…

高二和高三那兩年，他到美國用他的始終不好的英文，對著評審解說他的數學研究，他還抱一個大獎回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