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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兒近期插畫


 


 


 



前些日子多起校園霸淩事件發生,如何防制校園霸淩成了社會關注焦點。校園霸淩談的大多指非一時偶發的校園暴力。新聞社論這麼說:


 


校園暴力,跟家庭暴力一樣,是公共議題,社會要共同面對、處理,不該由受害者與加害者私了。防治校園霸淩須由家長、師長和社會的公權力一同努力!


 


TVBS節目上聽到名嘴談「關係霸淩」,才恍然大悟「霸淩」非全指肉體上的被攻擊,心裡上的被蹂躪也是霸淩。肢體、言語、關係、反擊型、性或網路等都屬霸淩類型。


 


霸淩事件不分年代;不分學校;不分男女它處處存在。那麼怎麼樣的孩子容易成為被霸淩的對象呢?


 


霸淩議題勾起了一段塵封的往事。不知霸淩這名詞起自何時,原來那好幾年的時間裡,女兒不斷的遭受同學的言語霸淩,以及長期的處在關係霸淩中,過了幾近十年的時間,如今回想都還讓我心疼不已。


 


寫不寫這一段心裡有一些掙扎,跟兒子的故事PO文一樣,我不希望它淪為對那時段恣意作為的人的控訴。


 


我和女兒一起經歷的那幾年,她在校園孤立無援,我在家裡感到焦慮卻力不從心。那時候我曾經溫和而努力的處理但沒能改善。


 


為什麼無力改善?因為女兒說不轉學;因為過去那一年與兒子小一的老師接觸的經驗,我還在療傷止痛(轉學–小學);因為剛處理完兒子轉學事宜,公公對我的不諒解正在延燒中…


 


兒子小一的老師給了我「孩子在我手中;妳奈我何。」的驚恐,因此處理孩子在學校的委曲,我像極了縮頭烏龜。從此少與學校打交道;只想把孩子一起納入龜殼中保護。


 


公公呢?他受日本 教育,嚴師出高徒的傳統觀念,在他腦中根生蒂固。我讓兒子轉學在他眼裡是我不對,過程中他常說是我的教育觀跑太快大家跟不上。


 


朋 友說:「碰到那樣的老師,一個月;兩個月看清楚早該走了,妳卻還放他待上一整年。」當時我是希望經由溝通讓孩子的就學環境有所改善,沒想到最終還是以轉學收場,公公因此好一段時間氣得不跟我講話。


 


女兒的被霸淩怕再引起公公不悅,我和老公私下偷偷處理,這件事女兒隱忍到畢業,因此公公迄今都不清楚那段時間他給了我多大的壓 力 。


 


有次格友提到「女兒的求學似乎比較順利..


 


我的回應;


 


女兒走得也不順,國小讀美術資優班,術科很突出學科表現中等。


 


我們的美術班資優班被學校和家長操成「績優班」。想想看;當全班每一個人都會畫圖,憑什麼校內校外的比賽獲獎的都是妳?再加上她的成績不足以服眾,很快的她就被孤立了。


 


也是一段心酸史,我曾問女兒;轉學好嗎?她哭著跟我說:「我喜歡畫圖」。


 


國中、高中沒念美術班,反而是她學習最快樂的時光,因為她的會畫圖受到老師同學的讚賞,沒有人會質疑:為什麼每次都是妳?


 


現在她大學的表現相當優異突出,那麼喜歡畫圖的孩子是否需要進美術班?似乎也值得探討。


 


這段回應輕描淡寫,其實女兒的被孤立與被言語霸淩時間長達兩三年。


 


女兒從小愛畫畫,小二考進附小美術資優班,這所學校師資風評極好,在我居住的城市,學區名額管控以出生日期先後篩選。許多有心的家長為了讓孩子可以編進這所學校就讀,結婚當時即選在此學區設籍。也就是說;小孩子尚未出生即已在排隊準備進此學校。


 


這學校一個年級僅四個班另加一班美術資優班,許多沒設藉在此學區的家長,總希望自已的孩子以美術資優的方式考進來,所以女兒班上有一些孩子是因為夠聰明而擠進美術班。


 


女兒的班上這些聰明的孩子,不僅畫畫能力好,課業成績也都高人一等。他們習慣站在前頭,對白目的闖入者絲毫不給顏色看。


 


初始美術老師也是女兒的班級導師讚賞女兒:「她是真正的美術資優生。」課堂上老師發現女兒不只會畫圖,她在工藝課飆的創意讓老師甚為驚訝。


 


我常說女兒對美術的興趣大於天份,她因喜歡而常動手。我們家隨時備有她所要的媒材,做多了就比別人靈巧。當時女兒參加許多校內校外的美術比賽,總能拿到很好的成績。


 


不清楚事情是怎麼開始的,那陣子女兒放學回家,常常提到有幾個同學會在下課的時候罵她。小孩子相處難免吵吵鬧鬧,原先我並不以為意,後來演變成分組教學時沒有人要(敢)和女兒同一組。


 


女兒之後回想;是班上同學組小圈圈,她不屬於她們。之後有一、兩位帶頭的孩子不喜歡她,慢慢組合這些小圈圈發號司令。她們一起排擠她,有些孩子不得不加入,不選邊站自已就會成為被攻擊的對象。


 


女兒的不得人緣幾乎從小四開始就被孤立,班上共有卅位學生,男女各15人。他們起哄的說女兒身上有黴菌會發黴,要大家不要跟她在一起。


 


那是一個極度早熟的班級,我很難想像小四的孩子會如此社會化。或許是女兒在某些事情上得罪了她們,女兒不妥協的個性更讓這些孩子難以接受,那個圈圈愈擴愈大,以致於原本和女兒在一起的同學也逐漸和她隔離了。


 


曾有過類似經歷的格友回憶到:


 


沒錯!勾心鬥角,使壞栽贓, 結黨排擠,所有人性惡的那一面,我美術班4年全看遍了,被傷得很重,影響我至今~~


 


多麼沉痛的一段話,女兒當時就處在這樣的環境中,如今看似陽光的女孩是否也「被傷得很重,影響我至今~~」呢?事隔多年那群孩子跟我女兒一樣都已成長,對當時不被指正的行為,如果回想還會這麼的理直氣壯嗎?


 


升上小五的頭一天,女兒說班上一位曾經和她要好過的女同學,將寫著「白癡」、「智障」、「下流」,字眼的大大一張紙丟給她,她氣得當場就把它揉掉了。


 


我想;小孩子在學習社會化的過程,難免會有摩擦和爭吵。或許女兒太在意,應該吵過就沒事了吧?


 


豈知打開女兒的鉛筆盒準備簽聯絡簿,竟然發現裡頭又塞了一張小字條,內容就是女兒所提的那張大紙張上所寫的一串罵人的話。這孩子…想做什麼呢?


 


我覺得事態嚴重,私下請剛上任的新導師協助,老師是費了心但情況依舊。長期下來女兒原先開朗的個性愈來愈退縮,看得我好心疼。


 


學期末;女兒生日當天興高采烈的帶著一大桶糖果到班上,那些孩子竟然邊吃糖果邊集結的說:「我們來寫○○○的缺點。」


 


男生做壁上觀,女生們全數參與。寫完後帶頭的孩子把它送去給老師過目,說是要寄給我;「讓她媽媽知道怎麼教孩子」。老師對這些孩子的串連行為覺得過份,斥責後要她們各寫一篇「經過書」敘述為何會發生這件事。


 


「經過書」厚厚一疊十幾份,老師塗掉了名字讓女兒帶回來。看著這疊理直氣壯的敘述我很震驚;很難過,女兒在學校委曲受辱的過程,在那十多份的「經過書」中,成了理該受罰的惡行。


 


印象中那一堆女兒的缺點包括眼睛很小;說話直來直往與頻率很慢…洋洋灑灑十多條,其餘內容時日過久我已不複記憶。


 


我對女兒的心疼遠大於氣憤,這樣的環境是大人一天都受不,她竟然渡過好幾 年。很不明白這些孩子都出生在不錯的家庭,父母多為醫生、老師、及商賈之家,她們的家長怎麼會放任成長中的孩子如此是非不明?


 


那晚我難過的跟女兒說:「讀美術班這麼辛苦,我們回普通班去讀好嗎?」女兒掉下眼淚輕輕的回答我:「可是我喜歡畫畫」。


 


那陣子我夜夜不能入眠,女兒不肯轉學導師無力處理,距離小學畢業還有一年多的時間,接下來的日子要怎麼過?


 


是女兒的人際關系處理得不好嗎?如果由我們出面拉攏或許可以改善;我天真的想。於是我準備了40幾份的紙娃娃製作材料,讓女兒在寒假裡邀請同學與家長到家裡來,孩子們玩紙娃娃大人們聚會聊聊天。


 


我們為了這場聚會大大的忙了好一段時間,紙娃娃材料非市售半成品,為了吸引這群美術班的孩子,我設計教材;大批購買剪裁分裝成單份至可簡易使用材料,以及撰寫製作說明書,再為三、四十人準備用具,例如;剪刀、膠水、鐵絲、棉花…


 


前一天全家大掃除,爺爺、弟弟全加入幫忙。家裡不曾一次來過這麼多人,為了賓主盡歡我們煞費苦心,當天怕吵到爺爺還找回小姑帶他出門訪友。


 


事情沒有想像的順利,結果只來了四個孩子,其中一個還是跟著姐姐來的。也就是說全班卅人只來了三人,家長們送來孩子表示有事只到門口就走了。


 


幾個孩子到樓上畫室玩,幾十份的紙娃娃材料和一堆的剪刀、膠水派不上用場。我和老公坐在客廳看著一盤盤的水果與小點心,以及滿地的地板拖鞋發呆。我方寸全亂,怎麼辦?事情似乎沒能轉圜,開學後女兒還要再回學校…


 


那時的挫敗與無助幾是畢生之最,當初帶著兒子轉學,我們對未來還抱有一線希望,女兒不肯轉學我又無力協助她改變環境,難過、沮喪與自責不斷的啃蝕著我…


 


後來不得不再請導師幫忙,述說我們的無助與孩子的困境。老師對這件事也百思不得其解,他說在女兒身上找不到被孤立的原因。


 


我們 從 老師處隱約得知那些家長是支持他們孩子的,「經過書」事件讓家長們很不諒解,他們認為錯的是妳家的孩子,為什麼老師要處罰我們?


 


真是無語問蒼天,孩子們還小不懂事,怎麼連大人也理不清楚?


 


開學後導師認真的處理這件事,詳情不清楚但只是讓那些孩子轉明為暗。女兒說:「下課時候她(那位頭頭)跟在後面一路罵,我只好走到老師那裡去,她才沒跟過來。」那是一個能力很好的女孩,書法寫到全國奪冠,只是到底那裡出了差錯讓她要這樣做?


 


或許女兒感受到我的焦慮,漸漸的在家裡絕口不再提與同學相處的事,反而只報喜不報憂,常聽她讚美她們的各項才藝表現,滿口都是同學如何的好,這樣的大轉變比照過去的日子似乎有些突兀,不知她是真心體悟與人相處只看優點,還是為求自保以及安撫我的情緒。總之直到畢業無論我如何旁敲側擊,似乎一切皆已平復,再也沒聽女兒談起學校裡發生的事。


 


國中時候離開那群孩子,女兒才真正的舒展自已。在普通班級裡她的能畫畫讓她包辦了班級與學校的許多美術競賽,得到師長與同學誠摰的掌聲(甜美時光(23) )。


 


這段陳年往事在過去幾近十年中,我們都刻意的不去碰觸。選擇不提就真的船過水無痕了嗎?據我觀察女兒在之後的學校生活中,她少有知心的女性同學,反而大刺刺和男生們比較談得來。


 


每當報載或新聞播報家長為孩子出頭,有過與不及之時總是不由自主的憶起當初,我所扮演的角色是那麼的無助與無奈。


 


女兒真正放下了嗎?對那些欺負過她的同學或許是,但整體事件對她的傷害,就像受創後即使傷口癒合結痂,疤痕卻難消除。


 


今日打開這段塵封已久的往事,寄語女兒;那段日子真的過去了,今日掀開讓它塵歸塵;土歸土…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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